【夜餘選書】我所告訴你關於那座山的一切

【夜餘選書】我所告訴你關於那座山的一切
文/張晴華
 
「在白天看來親切而美麗的地方,到了夜晚卻會成為登山者的地獄。」─P57
 
作者劉宸君生前就讀於東華大學華文系,喜愛文學、登山,與旅行。
 
二零一七年二月,劉宸君與男友梁聖岳前往尼泊爾喜馬拉雅山,因一場大雪而受困於河谷洞穴。他們在洞穴裡熬過將近五十天的日子,當搜救隊發現兩人時,劉宸君已在三天前離世。《我所告訴你關於那座山的一切》是劉宸君的友人蒐集了他生前的旅行札記、隨筆等創作,並協助將其出版。
 
「書寫這些文字目的也許並不真的是為了被發現,而是因為我始終相信你所說過的:有些事物即使不被發現,卻不代表它不存在。這件事深深地印在我心中接近信念的物事裡頭。」
 
劉宸君經常透過文字去思考寫作的意義與目的,在旅途中也藉由書寫來面對自己,《我所告訴你關於那座山的一切》讀起來也許有些零散,但卻又能夠感受到劉宸君字裡的真實。雖然沒有細算過,但發覺書裡似乎經常寫到「傷」這個字,悲傷、憂傷、傷害……,儘管這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是隱藏著自己軟弱的心活著,劉宸君卻赤裸裸地在自己面前攤開自己的心,琢磨著筆鋒,將這些感受如實寫下,直搗生命的核心。在這本集結了劉宸君生前隨筆的書本裡,文學創作的形式不乏散文日記、遊記,甚至也有書信、詩詞等等。而劉宸君因喜愛登山與旅行,在旅途中的所見所聞、大自然的莊嚴與嚴峻,以及一起相處的人們也都成為了他反覆思索生命的主題。
 
我忍不住一直想起《阿拉斯加之死》(Into the Wild)這個真實故事的主角,克里斯。1992年,克里斯大學畢業,明明前途似錦的他卻忽然拋下所有財產,離開家人,走入曠野,然而四個月後,他腐爛的屍體卻被一群麋鹿獵人發現。這個事件引起眾人的揣測,甚至也招來輿論的批評,有人認為克里斯無知自大,準備不全、缺乏經驗才導致死亡。
 
「如果有什麼吸引了我自由奔放的想像力,我就會以近乎癡迷的熱忱追求它。從十七歲至二十多歲之間,我所著迷的就是爬山。」 ─《阿拉斯加之死》
 
雖然《阿拉斯加之死》的作者Jon Krakauer並未在書中特別說明是什麼原因讓克里斯執意去流浪,但不論每個人走向曠野,走向山的理由是什麼,我想一定是那之中有什麼深深吸引住他們的目光。大自然具有某種神祕的迷人氣息,同時卻也有著令人恐懼的致命性,即使登山這件事潛藏著許多危機,但相信登山者都憑藉著靠近山岳、森林而更接近了某些心靈真正渴求的東西。
 
「不曉得活人的世界現在如何了?我在這裡過很好,至少心靈得到解放,當然還是很希望能活著出去傳遞這些能量給這個世界,但如果無法也只能留給山了。」
 
這段文字是劉宸君在受困於岩洞中所寫下的,也讓我想起走入曠野的克里斯在瀕死之際,在他閱讀的書籍寫下「快樂只有在分享時才真實」(Happiness is only real when shared.)短短一行字。我想他們都不是為了要逃離什麼才往險峻的環境走去,而透過留下的文字,我們也得以看見他們最純粹的狀態,最真實的情感。因為劉宸君動容的書寫,他的存在與生命也彷彿不斷在這片土地上延續著。